陈长歌火急火燎的回到家，进门时没看到朵妮，心道糟糕，这个笨蛋该不是看到自己一夜未归，以为自己把她卖了，直接润了吧？
“朵妮？你在吗？”陈长歌小心的推开书房的门，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四仰八叉的躺在书案上睡得正香，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看到桌角烧干熄灭的油灯、还残留着几颗花生的小碗，还有被她丢了一地的小说，陈长歌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他大概明白这家伙昨晚在干嘛了。
这姑娘要是在蓝星，肯定也是个天天半夜在被窝拿手机偷看小说的主！奇怪，我为什么要说也？
昨晚自己不在家，那没有家长的熊孩子可不就是解放了吗？看小说看到天亮都是基操，有一说一，这个年纪的孩子精力之旺盛简直不可理喻。
陈长歌记得自己高中时，有一次期末考试结束后狂看一夜小说，通宵后早上又和同学去登山，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而大学毕业之后就不行了，十一点必须睡觉，要不然第二天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醒醒！给我醒醒！有事和你说。”陈长歌直接上手推了推她。
“阿爸，我再睡一会儿……”朵妮翻了个身。
陈长歌一脸黑线，昨天阿哥，今天阿爸，你到底给我安了多少个头衔？
“朵妮！是我！醒过来！”他加大了力度。
“别走！阿爸！”朵妮猛地惊醒，大大的眼睛中滚落一滴泪水。
她好像梦到了自己的爸爸。
陈长歌顿了顿，他打断了少女和亡父在梦中的相聚，心里有些不好受。
“是你啊，陈长歌。”朵妮揉了揉眼睛，看着一地的狼藉，略微有些惊慌，“不好意思，我马上就收拾！”
“没事，不着急，我们先去吃饭。”陈长歌的语气很柔和，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孩，他没有太过苛责。
“啊呀，对不起，陈长歌，我睡过了，没给你做饭。”朵妮跳下了桌子。
“我们一会儿出去吃，今天我休沐。”陈长歌道。
“哦，好吧。”朵妮点点头，“对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她这才想起问这个来。
“为了你的事。”陈长歌颇有些凑不要脸的道，“我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在滇州那边有亿点势力，所以拜托她帮忙调查一下。”
“是为了我的事啊！”他这么一说朵妮更愧疚了，人家为了帮你在外面忙里忙外的跑了一夜，你可倒好，说好了给人做饭，没做不说，还把屋子弄成这样，简直太过分了！
“对不起，陈长歌，对不起。”小姑娘忙不迭的道歉。
“好啦好啦，走吧，我们去吃饭，而且我还有点事要和你说。”陈长歌连忙打断她，“另外你不要老师全名全姓的叫我好不好。”
他不太喜欢熟人全名全姓叫自己，这会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在蓝星，什么时候会有人叫你全名呢？
最多的情况有两种，第一，小时候要挨揍，你妈会叫你全名，第二，长大后如果被警察抓，他会叫你全名。
总之，就是你犯的事儿发了才会被叫全名。
“那我叫你什么？”朵妮有些奇怪，“你不是就叫陈长歌吗？”
“你们苗家人也不会总是全名全姓的称呼熟人吧？”陈长歌反问道。
“会的呀，我的苗语名字就叫朵妮，读作阿朵妮，用你们汉话讲就是朵妮咯。”朵妮点点头。
陈长歌挠挠头，“那你有汉姓吗？”
“好像是有。”朵妮也挠挠头。
“什么叫好像？”
“我也记不清，我阿爸说十几年前，你们汉人的大皇帝给我们派过来一个官，好像叫什么水官，从那之后，我们寨子就都有汉姓了，好像是姓杨。”
“你说的……是流官吧。”陈长歌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水官是个什么官。
“好像是吧，记不太清了。”朵妮不好意思的道。
改土归流是一种相对柔和的民族政策，就是逐渐而缓慢的将少数民族聚居区的话事人从少数民族土司更换成中央派去的流官。
“在那次惨剧发生之后，那个汉人的流官做了什么你知道吗？”陈长歌问道。
“都说了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啊。”朵妮歪了歪脑袋，“那家伙早就死了，朝廷也没再派过另外的这个什么流官过来，附近的寨子都是自家寨主说了算的。”
朵妮的寨子所处的地区被改土归流过，不过很明显，改土归流这种事见效很慢，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期间有所反弹也是很正常的事。
至于那个流官是怎么死的，不能细想，想多了可能会影响民族团结……
如果顺着民族政策的逻辑往下盘，苗寨被屠杀的事似乎也有可能是当地汉苗冲突造成的。
“你在想什么？”朵妮看陈长歌愣住了，拍了他一下。
陈长歌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所以，你的汉名，全名全姓读出来应该叫杨朵妮，可我平时只叫你朵妮，这就是我们汉人对熟人的叫法，只叫名字或表字。”陈长歌道。
“你们汉人的名字太复杂，还有表字什么的，搞不明白一个人要那么多名字干什么！”朵妮噘着嘴抱怨道。“我还是用我们苗家的方式叫你吧。”
“怎么叫？”陈长歌好奇的问。
“阿长歌？不好听，就叫阿歌吧！阿歌！阿歌！”朵妮笑着叫了两声，不过马上就愣住了，脸上飞过一丝红晕。
也是赶巧了，陈长歌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歌，这么叫听起来就像是阿哥一样。
而阿哥和阿妹这样的称呼，在苗家，除了亲兄妹之外，只有互有好感的年轻男女相互称呼时才会用。
之前朵妮这么叫过陈长歌，不过是别有目的的，但这次不一样，她是无意间这么叫的。
“这个好，就这么叫吧。”陈长歌满意的点点头。
“才不要！”朵妮对陈长歌做了个鬼脸。
陈长歌捏了捏下巴，“我记得你说如果我帮你的话，你什么都听我的，对吧？”
朵妮张嘴结舌，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朵妮阿妹，走了！阿哥请你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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